(13)
迷离的夜幕下,NIGHT和旁边的建筑显得既和谐又不同。剑子望着敞开的大门里隐隐透露出的五色灯光,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异样。与每次都不相同,这次,他是孤身前来的。没有同事知道的情况下单身与紫垣老大在对方地盘会面是件很危险也违背警局原则的事情。如果一页书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可以把整个一组的地皮都掀翻吧?剑子这样想着,却毫不犹豫地进入NIGHT充满奇幻色彩的大门。
一些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把剑子让进靠近NIGHT深处的豪华房间里。门被轻轻关闭,炫彩灯光和高昂的音乐声消隐在外面的世界里。屋子里只有龙宿和穆仙凤两个人。前者身着桃红色丝制的昂贵衬衫,手中夹根只余下一半的雪茄,细长的眼睛毫不回避地望着剑子,脸上那种似是而非的微笑让剑子着实忍不住打个寒颤。穆仙凤殷勤地为主人斟满茶水,对剑子的进入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剑子先生,请坐。凤儿,还不快给剑子先生满上茶。”还是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调笑语调,剑子没有感受到一点作为主人待客的诚意。
剑子顺势坐在最靠近门的位子上,松软的沙发式坐椅触感非常不错,剑子稍稍让身子随柔软的海绵起伏两遭,心里想着这个疏楼龙宿还真是有钱,连椅子都跟自己坐过的不一样。
由于房间里桌子很大,龙宿和穆仙凤坐在正对门的主位上,而剑子选在靠门最近的客位,整个看上去,这样的布局非常可笑。龙宿并不打算点破尴尬,还是以一进门时的诡异笑容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客人。
剑子打算对这吓人的目光采取不闻不问的战略。只直直盯着面前精致的茶杯。
“凤儿,吾平时是怎么教汝的?没看到剑子先生的茶都凉了?还不快快换杯热的?”
穆仙凤笑吟吟地起身走过来。
“剑子先生是嫌弃咱这儿的茶不好么,主人可是专门为先生的到来准备了上好的铁观音候着。”
“谢谢好意,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时间不多。”
“先品品茶再说,剑子先生何必拒人千里。”龙宿并不着急进入主题。剑子见状也只好勉强抿了抿杯子里的茶——苦,什么铁观音,铝观音,所有的茶不都是苦的么?这也是剑子不喜欢茶的原因。
“剑sir应该知道金猊吧?”看剑子品完了口茶,龙宿才缓缓开口。
“龙宿先生什么时候对警局的事情感兴趣了?干扰警局事务是可以被告上法庭的。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如果有利于警方的线索,请龙宿先生明天一早到分处做笔录。”
“如果吾是打算与警方合作呢?是不是能得到剑sir汝面对面的接待?”
“不好意思,我的职责里不包括这项。”
“所以吾只能把剑sir请来NIGHT,用好茶候着。花,还喜欢吧?”
提到花,剑子简直火冒三丈!!他堂堂一个男人,竟然接到花!还是男人送的花!话说那蔟耀眼的蓝色妖姬被从警局门口捧到自己办公室,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在猜测和讨论了。
“茶不是我的喜好,花我也转送了。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就告辞了。”
“汝真的不想知道金猊的交易地点?还是汝在怕什么?”龙宿问到。
怕什么吗?也许……
“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相信。”
“因为吾不喜欢金猊。吾希望他们的人在吾面前消失。如此而已……”龙宿看剑子的眼神不再调侃,而是充满戾气,像捕捉到猎物踪迹的雄鹰,已经在脑中构筑好完美的蓝图,只差那完美的一个俯身。
剑子没有见过哪个男人流露出如此令人动容的眼神。也许他的确不属于他这个世界……
“你可以提供线索,如果确实可以为警方提供有利的帮助,我会在报告中写明。”
“吾不需要警方的任何东西,吾只希望汝能把握好吾提供的线索。凤儿,去把东西拿来。”
穆仙凤走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龙宿和剑子俩人。
“抛开身份,我很厌恶你这种借刀杀人的自保方式。龙宿先生,虽然感谢你与我们的合作,对于你是否经营非法生意的调查我们还会继续。”
“汝知道金猊和紫垣为何能够相安无事几十年吗?那是因为经营的事业完全不在一个领域。吾父亲那辈和金猊几乎没有任何交往。发展也远比对方小。吾一直在想,为什么要让紫垣和金猊一并成为全港最大的两个派别?为什么不能只有紫垣,没有金猊?佛剑分说没有想到,吾疏楼龙宿不但早就想到还会做到!”
剑子没有想到这个一身香气,没什么男子汉味道的男人有着如此大的野心和报复。这种雄霸天下的气魄让他的心中激荡起来。似乎有些作为雄性动物共同拥有的侵略行欲望的共鸣。他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这个人。不过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真的要以那种方式面对吗?
也许他真的是在恐惧什么……
前一天从龙宿那里带回来的文件夹一直被放在剑子最重要的抽屉里。剑子一个上午拉开抽屉有十几个来回,却总也下不了决心。如果有佛剑在身边,他也许会跟他说。佛剑也一定会告诉他“像个警察那样去做”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放下。
剑子对门笑笑。他突然发现自己做警察是选择错了行业。他现在很想知道什么职业是可以为正义事业奋斗而又可以兼顾事理人情的。或许佛剑比自己更适合做警察,如果调换角色,他一定会义无返顾的秉公处理。
剑子按下分机号码:“少艾啊。进来我办公室一下。”
几乎刚放下话筒,慕少艾就出现在剑子面前。
“老大,你真吓人,叫这么亲切。小心我开始怀疑你的取向!”
“胡说!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别净胡说给我传出去有你好看!”
“传出去?老大这难道是真的?快跟我说说,我保证不乱讲的!”
“去去去,我是让你少给我造谣!”剑子拿出来抽屉里的文件夹。“金猊案子的一些有利线索。拿去看看有没有帮助。”
慕少艾接过文件夹大概翻了翻。“老大你真够意思,案子交给我们了,还不忘记收集资料!连交易地点都有!您哪里来的?”
“偶然机会,所以不清楚真假。你们一切小心。别打草惊蛇,也别太相信这些线索。”
“这么宝贵的资料可是不容易拿到的哦……老大你哪里弄来的啊?下次兄弟们也好模仿一下嘛……”
“嘿嘿……”剑子怪笑,“等你知道了,你就可以当老大了。这就是组员和组长的不同……”
从剑子把神秘文件夹交给慕少艾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星期过去了。无论金猊还是紫垣都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龙宿坐在一处奢华别墅的二层阳台上享受着午后阳光的轻柔和温暖。金色的眸望向未知的方向。
穆仙凤轻轻将泡好的上等名茗放在他身边的小几上。“主人,警察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呢。”
龙宿还是静静坐着,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暴风雨前总有平静,凤儿,今晚,便是开始……”
“主人,那个条子,信的过吗?”
龙宿转过身,脸上依旧是怡然自信又略带些玩味的笑容。“凤儿汝竟然说吾会相信一个条子……是不是太过平静的生活让汝失去了警惕和智慧?”
仙凤有些惶恐:“主人,凤儿知错了。凤儿会保持警惕,主人放心!”
龙宿微微点点头,不再言语。这几日他一直在想,为何会对那个男人说如此的话。那些话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从未打算说过。他出生在富裕也充满危险和欲望的家庭。对于危险敏感的嗅觉和暗藏并不断成长的野心让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富有魅力和危险性。每个人都仰慕他,却永远与他相距千里。他可以高高在上供人膜拜却只比佛像多几分色彩和生动而已。
他嘲笑世人,认为没有人值得他顾盼半分。或许,对他的执着,是他远离凡俗太久……他真的快以为自己是先天人了……微微翘起嘴角。所有一切,无论如何还是脱不了他的手掌。他,将超越先辈,成为顶峰。
邪影走进来时夕阳斜落在龙宿丝质的浴袍上,使它染上了淡淡的红。他把请函放在桌子旁边。
“小寻,坐在这里陪吾。”
邪影轻轻坐在一旁,见龙首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也轻松不少。
“小寻,为什么汝不是真心爱吾?”
突然的问话让邪影立刻警觉起来。
“邪影一直很喜欢龙首,可能龙首教人难懂,底下的人便总是小心着,做起事来就显的不够自然。”
龙宿满意地笑笑。“还是小寻聪明。但汝还是没有说实话,吾从来不是汝心理那块位置的人选。吾要的那种感觉从数不清的男人女人身上得到过,但是汝却从来没有。不过这种冷淡和孤傲也让汝成为令吾最为满意的杀手。”龙宿略顿顿,“也更让吾好奇,什么人,或者什么时候汝才会为一个人露出汝的脆弱……”
“信是金猊送来的吧?告诉他们,吾会按时到!”龙宿没有打开请柬,潇洒得丢开羔羊皮制成的毯子,走回房间。邪影恭敬地起身。他望着渐渐暗淡下来的房间一角。却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男人造成的无形压力。
会晤在镏金的宝殿后的厢房里举行,龙宿微微笑着挽了拄香轻轻插在佛剑身边的神像前。
“心不诚,又何必做作?”金猊的一个小头目在旁边大声地“自言自语”。
佛剑挥挥手,只留下包括蜀道行在内的几个亲信。龙宿也示意让小寻带着多余的人离开。
“今天请你来,是想说两件事情。”佛剑开口。
“请讲。”龙宿也不含糊。
“金猊砸紫垣货在先,紫垣派人暗杀我在后,我伤了他作为回敬。来回三次,可称得上礼尚往来。既然我们已经有了交情,也该适可而止。我不想再追究。但是如果紫垣再挑衅,绝无善罢甘休!”佛剑言至最后一句时像突然化身修罗的佛者,让龙宿几个久经江湖的手下也不禁露出畏惧的神色。
“利索!吾疏楼龙宿就欣赏汝这样的人。既非朋友便是敌人。就让吾与汝成为相互仰慕的陌生人,也似乎更加畅快!”
“你我非同道,仰慕我不敢当。”佛剑起身,“既然达成共识,我告辞了。”身后的人紧紧跟上。显示了极好的素质和严格的纪律。临至门前佛剑却突然转身,“如果愿意,你可以给这里捐些香火,你手上的颜色,不比我浅……”
“佛剑分说……”龙宿依然笑着目送那个身影离开。如果不是你归依佛门,如果不是你有太多弱点让吾把握。也许,吾与汝之间的输赢永远尚在未定之天……
(14)
嘭!
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红酒来回震荡。龙宿轻晃手中的高脚杯,胜利的微笑洋溢。对面的西蒙只是慢慢品尝杯中的美酒,沉稳的外表却透露着高傲的内在。
“合作愉快。”龙宿将酒一饮而尽。
西蒙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这只是第一步。”
蠢蠢欲动的暗夜,属于王者的二人享受着夜晚的魅力。
公海海面上,一艘不显眼的汽船缓缓行进了码头。等待已久的穆仙凤见到船只时显得十分兴奋,她马上指挥手下到指定码头等待。在黯淡的月光下船渐渐靠近,船头上有一个银色身影,他转身向手下示意靠岸。
停靠稳当,从船上走下一群外国人,穆仙凤上前问好。“裼摩先生,恭候多时。”
裼摩扬手叫身边的手下递上来一包白色粉末,穆仙凤的一名手下立刻用小刀挑出一些粉末品尝,然后在穆仙凤耳边低声道没问题。欣悦的笑容浮现在穆仙凤漂亮的脸蛋上,她说“辛苦各位了,龙首已经在NIGHT设下晚宴款待大家。”
裼摩却表现出一幅不屑的态度,冷淡的吩咐手下去船上搬货,他依旧对自己主子平白无故的补货行为很不满。
今夜异常的平静,海水轻轻拍打着码头,海面上连一艘小渔船都没有。但是紧张交易的两帮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宁静,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从船上运下来的一大箱毒品上。当这个皮箱交接到紫垣的手上时,意外发生了——
响彻天际的警笛突袭而来,黑夜突然豁亮,交错晃动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射来,警车包围,警舰飞驰,直升机逼压,陆地海面天空三方全部锁定同一个目标。突来的变故顿时令正在享受买卖的双方惊慌失措,“Che cosa è la materia?(意大利语:怎么回事?)”“Porca!Polizia!(意大利语,粗口)”裼摩的手下立刻发出了惊奇的感叹,裼摩当下拔出怀中银色手枪对准穆仙凤。
“Vaffanculo,(粗口,好孩子别学)”裼摩愤怒的嚷道,“你出卖我们!”
穆仙凤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其手下迅速掏出手枪对准裼摩一行人,子弹上膛千钧一发之刻,穆仙凤大叫“住手!”,慌忙阻止手下的冲动。“裼摩先生,这是误会!”穆仙凤赶紧解释。
“那条子怎么会出现?”裼摩依然不肯放下武器,准确地瞄准穆仙凤的要害。
“裼摩先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我现在同在一条船上,我们应该联合起来!”穆仙凤毫不畏惧,坦荡的对裼摩说道。
意识到事情严重的裼摩也只好收起对紫垣的怀疑,“脱困以后我们再来好好算这笔帐!”裼摩咬牙切齿的说,转身接过手下递来的M12S(枪支型号,意大利产),对警方疯狂的扫射。
不再平静的夜,直升机上的剑子眉心紧锁的观望情势发展,越是担心兄弟们的安危,下方的枪林弹雨越是剧烈。剑子紧握着对讲机,与慕少艾时刻保持联系。突然,一辆紫垣的车发生了爆炸,火焰飞速吞噬周围的一切。触目惊心的场面令剑子更加无法平静,若不是自己要指挥整个布局,真想去血拼一场,与兄弟们同生死,拳头狠狠捶在座位上。
“少艾,情况如何?”
[已在控制中,over!]
悬挂的心勉强放下,剑子舒了一口气,“迅速解决!”
[Yes Sir!]
慕少艾斗志昂扬的声音传到剑子耳里,剑子突然觉得有些开心,他依靠在窗边,直升机的声音轰隆。疏楼龙宿,你满意这份意外礼吗?呵呵——想到那个自大狂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剑子又是一笑。
悬殊的敌我争斗很快平息,剑子下来检查成果,紫垣人员三死七伤,穆仙凤落网,我方伤员四名,看来成果还不错。慕少艾脸上灰了一大块,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模样甚是搞笑。一边听慕少艾辉煌的报告,剑子一边满意的点头。
“好了好了,你厉害,”终于受不了脸皮厚的慕少艾滔滔不绝的夸耀,剑子打断他的继续。
“老大,你是不知道刚才火烧起来的时候是多么危险,”慕少艾重点强调了危险二字,“大家都被吓倒了,只有我这么潇洒的勇往直前……”
“是是是,我会在局长面前详细述说你的丰功伟绩。”剑子摇头笑笑。
“啊……”慕少艾马上换了口气,“不用了,英雄不留名,都是老大辛苦指挥的功劳,我怎么敢抢呢。”
“哟,今天是怎么了,”剑子反而好奇起来,“这么无私?我可是真心想在局长面前夸奖你的。”
“大可省下,不必麻烦!”慕少艾坚定地说,“完全不用在局长提到我一个字!”
“你小子是正经的?脑子没坏吧?”居然放弃大好机会,剑子觉得不可思议。
“绝对正常!”慕少艾拍胸口说,“只是……”
“只是?”剑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是,”慕少艾用很小很小的声音支支吾吾的说,“裼摩跑了,没抓到……”
“什么!?”剑子只感觉当头一棒,回想起三个小时前在局长面前打包票的一幕幕,剑子只感觉两个字——恐惧。
享受美酒的愉快时光并没有持续很久,裼摩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闯了进来,欲阻止他擅闯疏楼龙宿休息室的邪影被其一枪打伤了胳膊。枪声立刻引起了休息室内的龙宿和西蒙的警惕,一冲而入的裼摩向龙宿举起了手枪。
“裼摩,不得放肆。”西蒙喝阻道。
发狂的裼摩无法压制自己的愤怒,枪口对准龙宿丝毫不肯移开。经历生死关头和部下惨亡的裼摩处于怒火巅峰,他分不清自己所说的是中文还是意大利语,夹杂着两种语言的吼声在房间回荡。“怎么会有条子?你出卖我们!”
听到条子,顿知大事不妙,龙宿赶紧追问,“条子!?凤儿呢?”
“你少装了,穆仙凤已经被条子抓了!”
“裼摩,汝是聪明人,若是吾向条子告密,吾能有什么好处?”龙宿面不改色的说,“现在吾失了货,凤儿被擒,损失不比汝们小!”
“裼摩,”西蒙再次开口,“放下武器,此事不单纯。”裼摩这才稳定了情绪,放下枪来。
缓缓赶来的邪影手臂流下潺潺红血,因为身着黑装,被血液侵湿的衣袖看不出伤势的严重。邪影为自己的疏忽道歉向龙宿,没能阻挡裼摩的闯入是他的失职。龙宿没有怪罪的意思,瞥见邪影滴血的手臂,龙宿只是简单吩咐他带裼摩下去疗伤。
“我自己能走!”挥手打开邪影的搀扶,裼摩退出房间。
大伤还未康复,又火上加油。尚来不及取出的子弹连着血肉引来深深刺痛,邪影咬咬牙,向龙宿鞠躬准备离开。西蒙却抢先一步,扶住邪影的腰,意料之外的举动令邪影不禁诧异,“我代替裼摩向你道歉。”白色手绢覆上伤处,顿时变得殷红。
“无碍。”邪影回答,接过西蒙的手绢按住伤口,然后离开。
龙宿不发一语,沉闷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变化的面孔下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思绪。失去了先前的不可一世,沉寂的疏楼龙宿周围环绕一种强烈的不可侵犯感觉。西蒙依然保持优雅的绅士风度,勾起高脚酒杯细细品尝醇香。
“你怎么看?”西蒙说,一口饮尽。
龙宿缓慢的眨动眼睛,美丽迷人的瞳孔透露出愤怒的杀意,“断吾货,挑拨汝与吾的关系,真是一份惊奇的大礼!”
“呵呵,”西蒙的手指停在下巴轻轻摩挲,“防不胜防,我们的交易如此机密还是被发现了。”
“西蒙,无须汝来指点吾。”龙宿充满敌意的说,“吾比汝更清楚自己的手下!”龙宿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自己充满愤怒,被人愚弄果真不是滋味。剑子仙迹,吾该如何回敬汝呢?
又忙碌了一整天,加上昨夜的未眠,剑子感觉身心疲惫,无力地躺在靠椅上。
可以说自己是偏心吗?手里明明握着金猊的犯罪档案,却对紫垣出了手,让疏楼龙宿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疏楼龙宿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故意给我金猊的资料就是想让警方把注意力移到金猊身上,这样你就可以趁警方对紫垣松懈的时刻大笔引进货源。该说你太看低剑子仙迹,还是该说你太有自信呢?剑子突然觉得,要是能目睹龙宿暴跳如雷的模样一定很有趣,哈哈。
裹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警局,刚踏出大门,剑子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不远处,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何人的坐骑,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挡住警察的去路,疏楼龙宿还真是叫人意外。车门碰的打开,剑子低下头一看,正是那个自大狂——疏楼龙宿。“有何贵干?”剑子打着呵欠问。
“请剑子警官到寒舍一叙。”龙宿回答。
“我不记得我们有这么要好。”剑子摊摊手说。
这时立刻多了一行人将剑子团团围住,情势变得紧张起来,剑子却满不在乎的说,“哟,堂堂龙首想在警局门口绑架啊?”
“不敢,”龙宿也无所谓的说,“不过也不妨一试。”傲然的神情不允许任何的反抗和拒绝。
眼神交汇,剑子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压力,一种无妨抗拒的邀请。看来龙宿这趟是势在必行了,剑子爽快的迈步上了林肯。砰的锁上车门,轿车发动驶离警察局,刚才围住剑子的人群也立刻随之散去。
夕阳,像血一样红。
(15)
剑子总觉得他与隐藏在夜的迷离中的世界格格不入。每次来PEARL他都非常不走运。加长的林肯最后停在PEARL的后门,只是坐高档车的经历一点都没有给他带来欣喜。
即使手上脚上都没有束缚,剑子也知道围在身旁的高大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努力保持镇定从容,他随着引导进入一个超大的房间。和PEARL前面奢华的布置不同,这里的装饰简单却一点也不简陋。PEARL像一个迷宫,剑子每次来,都发现处在不同方位的房间里,即使小心留意,处处观察,他仍然无法描述出来这里的大致分布和地形。
疏楼龙宿最后出现在门口,却出乎意料的退去了其他人,房间的门被轻轻关上,空气立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龙宿坐到剑子对面的沙发椅上,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迷人”笑容。
“剑子长官好象一点都不担心吾做出什么不利于汝之事嘛。”龙宿语气轻佻,似挑衅又似玩笑。
幽闲的品了口杯里的茶,剑子毫无惧色。“龙首既然说了是叙旧,我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双手还略微摊开,似乎真的是和老朋友聊天。做戏做到这般,也实在能让龙宿默默在心中干笑三声的。这戏码符合他疏楼龙宿的性情,他倒要看看这独自落入陷阱的猎物可以坚持多久。
“剑子警官觉得吾这PEARL如何?”
“用富丽堂皇形容绝对不过分,只是反而俗了,不过倒是符合主人的个性。”
能把明显的讽刺说的如此流畅和理所当然,剑子仙迹恐怕是第一人。
“哈哈哈……”龙宿大笑。“剑子警官如果说句喜欢,吾倒真愿意把它双手送上。”
剑子不以为然,反而更觉得龙宿的笑容既虚伪又狡猾。“我现在倒开始觉得它不错了。”语气风清云淡,好象随便谈谈天气一样平常。
“呵,可剑子长官对吾已经送出的第一份礼并不在意……”
剑子暗叫一声“果然阴险”。略做出思考状,佯装有些为难地回答:“那个证据似乎的确很有价值,但是警方也不会对没有把握和来路不明的线索全盘接受。”
“哦?”龙宿笑道,长长的眉毛微微上扬,“这样好的证据加上警方已有的线索,怎么都让吾想不通。吾只能推测,不是警方太饭桶就是另有隐情……”
对于没有把佛剑的证据向上级提交这件事情,剑子一直非常矛盾和苦恼,几乎成为他近日来的死穴。以至于一有人提到金猊,他的心跳都要漏掉几拍。
理智告诉他,作为警察,做事情就是要公正不带私情的。可是他却是几乎出于本能地一直拖延。剑子告诉自己,证据是一定会交上去的,只是晚几天而已,却始终没有一点上交的行动。他知道自己是不情愿,是给自己找借口,但还是欺骗自己。此时龙宿的一个“另有隐情”让剑子再次陷入烦躁,而对于警方是饭桶的侮辱更让剑子愤怒。
高手“过着”,胜负只决定于瞬间成败,剑子失了阵脚,龙宿便占了上风。
其实龙宿并不在意他的证据是否被警方重视,金猊早晚也逃不过条子找的麻烦。他只是恨极了剑子坏了他这次的买卖,不但让自己再次蒙受损失,重要的是让自己在西蒙那里失了信誉和面子。
这个起初并不被放在眼里的穷酸男人,越来越挑起龙宿的兴趣。在他普通但整洁的外表下,是不逊于自己的能力和自信。从小呼风唤雨的龙宿忍不得被一次又一次挑衅,他要找出这个男人的弱点,他要看他像其他人一样败于自己脚下。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于一个偶然。
一个身着火辣低胸超短裙的美女敲门入内,为龙宿端来威士忌。性感美女俯身为龙首斟酒,本就超低的领口处干脆春光乍泻,剑子尴尬地垂下眼帘,不自然的看向屋子的一角。这微小的细节全数落入龙宿眼里。聪明的男人立刻笑地更加深刻。对于剑子这样的人,龙宿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龙宿对美女耳语几句,女人立刻明白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不多时,两个火辣美女便走了进来。硕大丰满的前胸,细白的皮肤,半隐半显地被覆盖在薄如轻纱的衣衫之下。还没等剑子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就已经贴了过来,坐在剑子大腿上,柔嫩的胸紧紧贴在剑子眼前。
不耐烦推开浑身香气的女人。剑子有些愤怒。龙宿却似入无人只境,一手已经探入美女裙下,脸埋在女人胸前,引得美女娇喘连连,迷离的眼睛写尽享受和欢娱。
贴着剑子的美女似乎有些不满,硬是再次贴过来,剑子一个闪身,几乎害美人扑在沙发边。美人抬头,眼中是哀怨和鄙夷。
“美女我享受不起,还是龙首自己慢用吧。”剑子语气生硬,明显非常不满。
龙宿这才慢慢从美女的身上抬起头,眼中笑意更深。
“哦?剑子长官是嫌弃龙宿的人不够好?还是……剑子长官根本不行?”诋毁的话立刻惹来在场两个女人放肆的嘲笑。剑子忍无可忍,站起身,“纯肉体的满足只能让没有精神的躯壳获得快乐,行尸走肉根本不能称为人!”笑意凝固,龙宿示意女人出去。
门被合拢。龙宿也站起身。面对面停在剑子面前。“剑子长官的爱情论真是伟大高尚呢!吾倒想知道,剑子长官是真的能为情守住节操还是和其他人一样,为身体的愉悦而疯狂?!”话音未落,手便握向剑子胯下。
剑子吓了一跳,刚要用肘还击,却被龙宿压在墙上别住。
上次交手就知道这个男人力气不输于自己。这次失了先机,剑子立刻被动。
狂燥激烈的反抗引来更强硬的钳制。龙宿手指灵活的跨过层层阻隔碰触到剑子的阴茎。细长冰凉的手指让剑子不禁战栗。
“放开!你在干什么?!!”
“原来已经硬起来了。哈,还吾以为汝多么清高,看到女人不是同样有反应?”眼中是危险的信号,龙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剑子感到羞辱和愤怒。他不允许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被另一个男人手淫。简直不可想象!
龙宿的手形状美好,皮肤光滑细腻,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剑子的胯下。蛇吐着信子,蜿蜒而上,猎物却毫无办法,除了更为激烈的战栗和仿佛等着死亡的悲哀,就只有被压抑着的却躁动着跃跃欲出的快感。
剑子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了那一点,他可以清楚地感受那双罪恶之手的每一个动作和轨迹。
“放开,再不停手我就不客气了……”剑子一遍又一遍的吼着自己都不知道内容的威胁,却没有任何威慑作用。这些只能带来龙宿更放肆的动作和眼中愈加危险的沉色。直到剑子连话语都变的断断续续。
剑子也是男人,当然知道受到视觉刺激自己的反应是什么。只要是正常男人经历了刚才两个美女的挑逗和色情画面的感染都会有点感觉。他也知道现在只要稍微有点外界刺激,自己就会承受不住,他害怕出丑,尤其在龙宿面前。
感觉越来越强烈。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龙宿是床第高手,这点剑子早就知道。男人的需要他比剑子还了解。手法又高明灵活。剑子的下身越来越热,龙宿的手也不似当初那么冰凉,而更像一团火,让剑子身上的热度只增不减。
当顶峰来临,剑子暗叫一声不好,却抑制不住想要发泄的欲望。
“汝在忍?呵!”发现被强压在墙上的男人忍耐和无力挣扎的痛苦表情,龙宿挑挑嘴角,干脆伏了上去。灵巧地用舌头翘开剑子口腔,搅动着他的舌头。
剑子哪里经历过这样的挑逗?立刻缴械投降。加上龙宿另一只手在胸前的揉搓,顿感眼前昏花,登峰造极的一瞬后是虚脱般的无力和疲惫。几乎没有力气去思考和懊恼。
“这么快就射了?汝还真是缺少滋润。”龙宿轻捻手中浊液,回味着口中残留的味道,望着发泄后片刻失神的人。一种想尝试一下这个人味道的想法油然而生。
夜,依然平静,只是,似乎有一些事情不再平常。